得與失之間

　　「瑞秋，妳和妹妹準備一下，爸爸準備來接你們了。」老師以清脆的聲音嚷著。

　　
　　「爸爸？怎麼可能？他不是出差了嗎？」儘管如此，她還是趕緊催促珠兒收拾好東西，

以免耽擱了時間，她心中充滿了期待。

　　「請瑞秋和珠兒到一樓大門口，家長在等你們。」擴音器裡傳出機械式的廣播聲，四隻

小腳踏著貓步輕輕地走下樓，想先偷看爸爸的樣子。

　　「讓爸爸抱一下，好久沒抱過你們了！」

　　「爹地，你抱太用力了，把我們都弄痛了。」瑞秋必須用叫的，因為快喘不過氣來。

　　「抱歉，親愛的，爸爸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？動物園如何？」

　　「可是我們沒有零食去餵兔寶寶耶！」天真的珠兒焦急地說。

　　「趕緊出發吧，我們如果太晚到的話，動物都去睡覺了！」摩根牽著女兒，將他們抱上

車。

　　「出發嘍！」

　　「我要先看兔寶寶！」

　　「不行，要先看羊咩咩！」瑞秋以高分貝的聲音迫使妹妹閉嘴。

　　「我們都看好不好？不要再吵了，否則爸爸要生氣了。」

　　在爭吵不休之餘，他們忘了留戀窗外的景色。隨著天色漸漸昏暗，女兒沉沉地睡去，留

下只剩手握著方向盤，聽著恩雅 ” On My Way Home” 的摩根。數小時之後，近午夜時分，車

子在阿肯色州的邊境停了下來，略帶顫抖的手搖下車窗。

　　「先生，你是過境還是停留？」州警有點不耐煩。

　　「過境，前往紐澤西州。」

　　“On my way home, do you remember ?” 這首氣勢磅礡，充滿回家歸心似箭的愉悅，用在摩

根身上似乎不太合適。他要回家嗎？不，他不知道哪裡是他的家；他歸心似箭？不，他的心

在哪兒？沒有歸屬，在未知的世界裡。他的激動戰勝了理智，私自帶走在法律上屬於瑪姬的

瑞秋和珠兒，一點也沒考慮到犯法的後果。他只想到女兒，剩下的隨著車子的前進而拋在後

方，包括舊金山的點點滴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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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時鐘一分一秒，滴答滴答的響著，每一個聲響都增加了瑪姬的憂慮。當她從托兒所老師

口中得知，女兒下午被爸爸接走後就知道大事不妙，原本還抱著摩根會把女兒送回來的希

望。隨著燭光漸漸熄滅，希望也化為灰燼。她開始思考下一步要如何做？報警？或是請私家

偵探追查他們的下落。報警也許會很快找到，但摩根一旦被抓到，將會被控訴「擄人勒索

罪」，必須坐好多年的牢，她要的只是女兒，不忍心摩根坐牢；假如找私家偵探的話，花的

不只是金錢，更有時間的挑戰，且全美那麼大要如何找起呢？沈思了許久，拿起了話筒撥了

號碼。

　　「這裡是理察偵探事務所，現在無法接聽您的電話，請在嗶聲後留言或留下電話號碼，

我將儘速回電，謝謝！」

　　「我是瑪姬‧安德生，我有事情委託您，我將於今晨九點拜訪，謝謝！」

　　在生物學領域如此強悍的她，在面對自己的問題時卻又如此茫然不知所措。徹夜未眠的

她在簡單的梳洗過後，先向生物研究所請個假就驅車前往 三英里 外的偵探事務所。

　　「請進， 安德生 小姐，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情？」

　　瑪姬簡單地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，並說：「希望你能幫我找到他們。」

　　「基本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，但因為沒有時間限制，花費可能會很龐大。」

　　「不管花多少錢，我只要找到我的女兒！」語氣堅決的瑪姬說著。

　　「既然你那麼堅持的話，我盡力幫你找到他們。請留下摩根的資料及特徵，還有車牌號

碼，我猜他一定出州界了，你就準備等好消息吧！」

　　今天的烏雲濃密，將大部分的陽光遮住了，葉子上的露珠依然駐足，霧氣沉沉使得前方

的道路視線模糊，讓人不敢往前走，卻又不能停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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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爸爸，我們要到哪裡呢？我們坐車已經坐好久了！」睡眼惺忪的瑞秋好奇的問。

　　「爸爸帶你們到美東去，在那邊度假，住幾天再回來，好不好？」

　　「棒極了！但媽咪呢？為什麼媽咪不跟我們一起來？」小臉上伴著興奮和疑惑。

　　「媽媽很忙，不能陪我們。她要我們好好玩，所以妳和妹妹要聽話喔！」

　　「那我們要住在哪裡？是有彈簧床的五星級飯店，加上按摩浴缸，還是住在帳棚，河邊

洗澡？」眼睛為之雪亮的珠兒說著。

　　「我們住在一個阿姨家，這樣才能待得比較久，他們家很大喔！」又是一個未知數。

　　「滿心期待的熱情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，珠兒失望極了。

　　摩根手握著方向盤，沒留意後照鏡中，眼神中透露著強烈失落趕集無力感的女兒。腳緊

緊地踏著油門，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。

　　幾天之後，車子終於進入紐澤西的州界，擁抱他們的，除了蒼翠欲滴的蔥木，伸出擁抱

大地的手；亦有清新的空氣沁入心底。它沒有紐約曼哈頓的摩天大樓、摩肩接踵的上班族，

叼根香菸以抒解壓力的股票營業員，更沒有慕名而來的觀光客，這裡有的是紐約人無法體會

的閒情逸致及大部分美國人都難以淡忘的原始環境。

　　紐澤西，介於美東兩大城市的中間，往北進入紐約，往南踏入費城，相較於紐約的商業

與費城的工業，這邊清淨許多，故很多老人都遷居這裡渡過晚年。電影院裡，破風的笑聲都

從銀髮族口中跑出來，他們認為自己的餘年要過得快樂且年輕，過得自在無拘無束。有些人

看得是李察吉爾和茱莉雅羅伯茲的「落跑新娘」或是湯姆克魯斯的夫婦的「大開眼戒」，但

更多人看得，也許是以高中生為主的「美國派」！

　　凌晨兩點車子在一棟獨樹一格的別墅前停了下來。這房子的外牆漆成象牙白，簡單、樸

素中帶點高貴典雅的氣息，庭院的草皮被修剪的全部一吋高整齊一致伴著蓬勃朝氣。摩根領

著瑞秋抱著珠兒，顫抖的手按了電鈴，也許是夜晚的寒風。數分鐘後，一位穿著粉紅蕾絲睡

衣的女人開了門。

　　「那麼晚了，有什麼事情嗎？」女主人邦妮問。

　　「抱歉那麼晚了還來打擾妳。我們來這裡找朋友，但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且女兒們都累

了，所以想借住一晚，不知方便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好吧。剛好有多一間客房，你們就進來吧！」

　　「謝謝，真是感激不盡！」